第(2/3)页 梁桓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眼睛通红,却无泪。 不是忍。 是此刻,泪已不够表达心中的东西。 陆颉轻声道: “以一人……” 董延接: “退三十万。” 这四个字落地,就像深冬敲在战鼓上。 沉。 硬。 震得胸腔生痛。 全军无声。 风雪打在他们的盔甲上,发出极轻的拍击声。 像是天地在此刻为某件事让开道路。 赵烈缓缓呼出一口气。 呼出的白雾在风雪中散开,被刮散,又重新在他身周凝聚。 他的肩线在呼吸中微微起伏。 像是心口有什么正在被一点一点撕开。 不是痛。 是热。 像火。 像刀。 像千日以来压在胸中的某件事,终于被人一剑劈开。 他抬起头。 目光望向平阳。 那里有城门。 有风雪。 有荒野。 有三十万退去后留下的巨大空白。 还有—— 一个人。 萧宁。 赵烈的声音轻,却每个字都落得极重: “这是陛下。” 陆颉闭眼,低声: “自此之后,天下再无人能嘲他纨绔。” 韩云仞缓缓吐气,声音如铁: “再无人敢言他无胆。” 董延声音低沉: “再无人敢说,大尧无主。” 梁桓喉头一紧,深声开口: “他一人,便镇一国之气。” 赵烈的手,缓缓握住刀柄。 不是为了拔刀。 不是为了战。 而是为了稳住手。 因为他的手在抖。 不是惧。 而是胸腔火意烧得太盛。 他声音压低,几乎是喉间挤出: “我们眼睁睁看着他站在那里。” 风雪扑在他脸上。 “我们……以为他会死。” 没有人否认。 因为所有人确实这么想过。 陆颉低下头,声音沉稳而缓: “可他活着。” 韩云仞:“他不是活着,是胜了。” 董延:“是静胜。” 梁桓:“是心胜。” 赵烈抬头,眼中火意终于压不住,烧开血丝。 “帝王……” 他轻声道。 不嘶喊。 不激越。 只是确认。 “真正的帝王。” 风雪在此刻像是被某种力量压住。 天地无声。 百余骑沉默。 却像一片雪原下的火海正在缓缓推开。 他们看着远方那座城。 心底只有一个声音。 从今往后。 这世上再没有人有资格,站在萧宁面前俯视他说话。 他不需要辩。 不需要证明。 不需要自证清白。 他已经立在那里。 用一人之身。 撼住三十万。 强者自显。 ——此刻,真正的帝王,当之无愧。 大片的雪落下来,越积越厚,天地间只剩一个白。 百余骑站在高坡上,谁都没有说话,像是整个人都还停留在方才那一幕里,回不过神。 赵烈握着缰绳,指节因为用力而僵得发白。 他盯着前方的雪野,盯得眼睛都发涩。 可他仍旧不敢移开视线,仿佛一旦移开,就会怀疑自己刚才看到的是幻觉。 “他……真的让他们退了。” 他声音低沉,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意。 陆颉深吸了一口冷气,胸腔因为冷与震都涨得发疼。 “我还以为陛下疯了。” 这话一出,没人反驳。 因为确实如此。 “陛下说要我们退走。” 董延望着风雪中那座看不见轮廓的平阳城。 “说让他一人留下。” 他顿了顿,喉咙里似乎还有雪没化开。 “我当时心都凉了。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