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梁桓也是。 他记得那时的感觉。 萧宁站在他们面前,让他们退。 一句一句说得沉静。 可那份沉静,在他们看来,不是坚定,而是——孤注一掷。 “他说……他要一人退军。” 梁桓自言自语般开口。 “我当时真想当场拦住他。” 赵烈咬紧后槽牙。 “谁不是这么想的。” 他们都以为,萧宁这是在用命赌。 赌拓跋努尔会不敢动。 赌北疆三十万不会在城前把他劈成血泥。 可那时候,没有人觉得这赌能赢。 静了半晌。 陆颉终于开口。 “可陛下……真的做到了。” 这一句话,不像是说给别人听,倒像是说给自己听,用来确认——这不是错觉。 “我当时以为,拓跋努尔要动手了。” 董延低声道。 “那一刻,他举手,铁骑前压,我看见他们距离陛下不过数米距离啊。” 几米而已的距离。 换作以往,已经是生死之间的距离。 再进一步,就是撞城、杀阵、铁与血。 “我已经准备好冲下去了。” 赵烈声音带着沙。 “只要刀一出,我就死在最前面,也要把陛下护回城里来。” 说到这里,他停住了。 因为现在想起来—— 他们根本救不回。 那三十万,一旦前压,就像雪崩一样,没有任何人能逆着冲回去。 但是——没有那一步。 铁骑没有压上来。 拓跋努尔没有挥下那第二个手势。 他们退了。 退得那么干脆,退得那么稳,退得像是……被人逼着退的。 可那逼他们的人,只是一人。 “只是……” 陆颉抬起头,目光里满是无法解释的困惑。 “为什么?” 这句话,所有人心里都在问。 为什么退? 明明他们站在绝对优势上。 明明他们只要前压一步,陛下就死了。 明明……没人觉得陛下能挡住三十万。 “我想不明白。” 梁桓轻声说。 “我真的想不明白。” 董延摇头。 “陛下不是赌。” “他不是胡来。” “他一定是看到了我们看不到的东西。” 可是什么? 雪落在他们盔甲上,压得沉沉的。 那份困惑,却压得更沉。 “陛下……到底是怎么做到的……” 赵烈喃喃。 像是在问天。 也像是在问自己。 更像是在问那个站在城门前、没有人能看透的少年帝王。 那一刻的萧宁,他们谁也读不懂。 风雪在坡顶卷起。 陆颉终于收住思绪,呼出一口长气。 “先别想了。” “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。” 韩云仞点头。 “要不要回平阳?” 话一出,全场又沉。 回。 代表靠近。 代表干预。 代表——告诉拓跋努尔:萧宁并非孤身。 那就等于把方才那一战的意义,从“帝王独立”变成“帝王被拥立”。 那样,锋就不再锋。 气就不再气。 今日退军,就会重新被改写。 “不能回。” 赵烈的声音很低,却没有半分犹豫。 “不回。” 陆颉也落下。 董延点头。 “敌军退军,肯定是因为陛下用了什么计,现在回去,怕是会坏陛下大事。” 梁桓沉声: “对,我们留在这里,继续观望。” 韩云仞接道: “远守。” 赵烈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眼中没有震,没有惊,只有一种被彻底压实过后的坚定。 “陛下既能一人退敌。” “那我们,就一人不添,一言不扰,一步不乱。” “我们就在此等。” 大雪继续落下,把百余骑的盔甲和战马覆盖成一片沉白。 他们不动。 像一堵立在风雪中的暗墙。 无声。 无形。 却在静静守着那一人刚刚立起的锋。 第(3/3)页